一个孤独地行走在人间的调查员,一个快乐的创作者

【速度组踏风竞月24h/10:00】相向的日与月

备注:玄幻AU,祝各位中秋快乐,食用愉快。CP:火急

 ========以下正文=========


火雷霆最近心情不是很好,有件事在他心里已经闹了不短的时候了:他想向急速锋表白。

 

 

不要误会,他并非只纠结不行动。虽然火雷霆本身是沉着稳重的,甚至有些时候还比较内敛,但就像他的名字那样,沾了火的存在再怎么温和依然还是火。他自从有了想表白的念头就一直在努力去把这件事达成,但吊诡的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比如前些天他发现轻风正好丹桂飘香,便一股热血上头想找急速锋一起去屋顶看花然后表白,然而寻了一圈不见意中人,问了才知道人家一早就跟绝地轰出门了,过了晚饭时间才回来,拎着大包小包还笑得很开心。这并不多见,因为急速锋是个鬼,通常都是板着脸没什么情绪表露的。

 

 

再比如,还是最近的事儿。客栈的活儿少了点大家都比较清闲了,火雷霆想就讨论客栈菜单为由跟急速锋单独待着,然而转头就看到他被兴高采烈的逆风旋给拽出去了。他赶忙追到门口一看,还发现破天冰正提着几大坛子酒在等着他俩,三个一碰头就腾云驾雾飞走了。干嘛啊这是?二掌柜三掌柜不干活儿反而拉员工出去玩!成何体统!本着要说他们一顿的火雷霆气哼哼的坐在大堂等他们,结果这三个深更半夜才回来不说,逆风旋和破天冰居然喝高兴到一部分本体都掩盖不住了:看看那额头上金色的鳞片,看看那脖颈边的冰晶!而且他俩居然是被急速锋一个鬼架回来的!脸都贴一起了!

 

 

火雷霆愣愣地眨巴着眼睛,然后火速将他们分开。面对着两个醉鬼,作为大掌柜的火雷霆也没法长篇大论,但情绪依然让他闭不上嘴,话语都带了火药星儿。说什么你们两个货不是要回老家探亲吗怎么还不走!气息散得这么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提前渡劫。有空倒是多干点活!

 

 

这话说得并没什么毛病,但是!但是!急速锋居然替那两个醉鬼说话!还笑着的!说什么知己相遇自然会浮好几大白嘛。这让火雷霆更生气了,心里的小人怀抱嫉妒的烈火,疯狂按着他那两个伙伴锤打了不知道多少个来回。

 

 

还有力元霸……算了,人家出差大半个月了,暂时既往不咎。

 

 

捋着最近的这些事,火雷霆阴着脸,随意地摆弄着毛笔,不管它已经被墨水涨撑了,还在砚台里戳了好久,然后又在砚沿上来回磨蹭了半天,把墨水全部挤出去了才在纸上乱写乱涂,每三十一画为一组,凑齐了一个又一个急速锋。等写满了一张纸,他捻了捻手指,让火苗蹿起,将纸化灰。

 

 

“我说,别瞎记仇了。你想约人家直接张个嘴行吗?”

 

 

为了商讨中秋时节客栈运营方面的问题,已经在火雷霆的休息室待了好一会儿了的飞摩轮看不下去了。他自打进门就看到这人在泼墨,以为是天朗气清兴致好,结果凑近一看:愁云惨淡满腹怨。

 

 

作为虚无灵的飞摩轮向来对气息很是敏感。平日里,火雷霆周遭的气息都是温和暖洋洋的,像深秋放凉了正好不烫手的烤红薯,像冬日里和人距离恰到好处的篝火。可现在呢?那股柔和的气息变得凛冽狂躁,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威压倒是很好地证明了这位好脾气的友人的的确确是南方之神,天灵朱雀的子嗣。若是其他的普通妖灵精怪这个时候撞见了心情不好的朱雀,噤若寒蝉属于基本操作,但深知事情始末、对好友知根知底的飞摩轮不带怕的。

 

 

“你有什么可怨的啊?有事你不直说,人小急就是个直性子你拐什么弯啊?拐阴沟里了还不知道爬起来哈?前几天你约不到那是人家和别人说好了,这叫说话算数。再之前约不到,那是人家忙着研究新菜单。都是正当理由不是?唉还写呢,赶紧歇了吧,我真的不想看一个思春的朱雀在这里烧纸玩——而且那些纸上面还全部写了同一个人的名字。干嘛啊?你这怨夫的模样已经是恐怖片的经典桥段而不是爱情小说的了啊!”

 

 

“我能不怨吗!”秋季天干物燥,憋了一肚子火的火雷霆更是一点就着。

 

 

“继续行动啊!”飞摩轮也拔高了音量,“阿力还没从泰山回来,阿绝去宣传我们的中秋庆典活动了,大鲤鱼回老家报道顺便拐物资,大冰块去找庆典要用的材料了。都出去了,现在客栈就我们仨,结果你一个鸟躲在屋里阴恻恻地搞鬼画符!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

 

 

火雷霆不开腔了,撇过头看着窗外。飞摩轮不禁感慨鸟脑袋有时候就是会犯傻,得亏身边有个他这样懂人性懂妖性懂灵性等等反正懂一大堆的存在呢!于是他又开口了:“除开时间不凑巧,你是不是在担心人家不喜欢你啊?”

 

 

“是个正常的都会担心吧。”火雷霆瞟来一眼。

 

 

“然后最近他又和其他老几位出去玩没跟你玩,你安全感直接炸裂。”

 

 

“是你你不炸裂?”

 

 

“我炸,然后我会立刻逮着人把话说清楚而不是在这里烧纸玩。真要烧你不如给小急烧点纸钱好了,人家说不定还能拿点分红。”

 

 

“上次人家才说纸钱烧了他很大几率拿不到好吗?”火雷霆摆出了一副‘你怎么不好好听人说话’的模样,这让飞摩轮不禁有点手痒,不过想来那次聊天还挺有趣的。那时候是在吃午饭,突然提到喝酒,破天冰就问急速锋,是不是鬼都最爱酒,而且酒量很好。被问的鬼表示了否定,说这算以讹传讹。比如他,比起酒他更喜欢钱。

 

 

“钱好说啊,我能马上给你烧。”飞摩轮从怀里掏出了一沓,不等急速锋诧异这家伙怎么随身怀揣纸钱,另一边的绝地轰也来了劲儿,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还有银元宝。不够我给你叠。”

 

 

“哎呀,你俩说完了我说什么啊。我可以给你烧纸扎的东西。”力元霸也加入了进来。

 

 

这阵势让急速锋瞪圆了乌黑的眼睛,有点发直地看着他们:“三位冷静点,大掌柜没有短我工钱。轮子你别看三掌柜,破哥没扣过我钱。你们是不是对烧纸钱这事儿有点好奇?是这样的,纸钱这些东西直接烧我是收不到的,因为没合着我的生辰八字,而且我也不记得自己的八字了,所以烧不烧没什么意义。”

 

 

“啊……那这纸钱烧了会到哪儿?”飞摩轮问。

 

 

“外汇管理司。”急速锋拿起酒碗,灌了一大口别人常态只会小口喝的烈酒,“这里有个好玩的。前些年因为调整汇率的文件还没批下来,那边连续好几年被塞满了。除了钱,里面还掺杂了不少物件,以前是亭台楼阁,现在基本换成别墅了。总之钱货特别多,以至于整个阴界通胀了好一会儿。”

 

 

“怎么说?”火雷霆看着急速锋喝酒的架势,以为酒是酿劈叉了没什么度数,于是也喝了一大口,那一刻仿佛江西的辣油灌喉,完全忍不住呛的他咳得撕心裂肺。

 

 

“卧槽,你这干嘛呢,快喝点水。当时我们那边一坛普通的酒能卖一个亿。”急速锋一边给火雷霆拍背顺气一边给他喂着水,折腾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回忆完毕。飞摩轮就说自从那天起,他就很想去阴界的外汇管理司看看,感觉会很有趣。火雷霆表达了赞同,然后把话题拉了回来:“话说……我是觉得小急喜欢我,但我不知道我感觉对了没。你觉得?”

 

 

“嗯……你让我想想。”这个话题自然是绕不开的,早就做好准备的飞摩轮迅速组织了语言,“你有多喜欢他我就不赘述了,你那些行为多得记录下来能养活好几家出版社。鉴于,自从熟悉起来过后,你熬夜处理事他会主动给你准备点心,群体行动中你俩基本待一起,然后你俩互相不是各种送过东西吗?而且作为鬼,他常态情绪不算高,但你不是说你俩待一起的时候他表情挺多的吗?且不论我觉得你俩互相有意,说真的,你俩不少时候的互动已经趋近于老夫老妻了啊。”

 

 

“啊?会吗?”

 

 

“你这傻笑的样子让我感觉你在钓鱼。”飞摩轮战术后仰,心说自己脑子里存下的画面那可太多了,“我就说一个。我不知道你意识到没有,就每次吃饭,大家坐一起的时候。你从很早开始,就跟小急坐一块儿了。而且为了能坐一起,你刻意很晚才下来,等着人家端上来最后一道菜,然后顺势,哎,就凑一堆了。”

 

 

“这哪里老夫老妻。”

 

 

“老夫我眼不瞎。小急每次最后端上来的菜都是你喜欢的,而且放你面前。”

 

 

“那你们面前的不也是你们爱吃的,忌口什么的人家记得好好的,厨师好吗?人家是厨师。”

 

 

“啧,你还能逮这醋一下不成。纠结这个没啥意思,我眼里看到的跟你认为的当然会不太一样。互相夹菜之自然就不提了,你俩从长凳内侧跨出去或者跨进来的时候,另一个一定会扶一下对方。这个还是可以说明点什么了吧?你俩是需要被扶的存在吗?”

 

 

“哦……”火雷霆仔细想了想,发现此间之事确实自然而然,不由嘿嘿笑了两声。为此飞摩轮也笑了下,手撑着了下巴,“哎呀,要不说你鸟脑袋呢,还得靠我这颗聪明的大脑。现在有点信心了吧?”

 

 

“有是有。”火雷霆点点头,但脸突然又垮了,“但万一我俩都错了呢,万一小急那只是体贴的一些处事习惯呢?”

 

 

“焯。请你立刻下去表白。做证明题,不要做猜测题。”飞摩轮做了个请的手势。但他看到火雷霆竟然又沉默了,还再次拿起了毛笔,看架势是要继续写人名字然后烧纸了,血压轰地一下上了脑门,“没完了!喜欢快去表白啊!有话直说成吗?你再拖,你再拖人家被拐走了有的你哭的!你是朱雀不是玄武!赶紧火力全开地行动啊你个蠢鸟!”

 

 

这话火雷霆就不爱听了,啧了一声,睨了飞摩轮一眼,金色的瞳孔闪着火光。但被他盯着的飞摩轮并不怵,作势要打开房门呼救,“不得了了,大掌柜凶我,我要跟我们的大厨告状。”

 

 

这是要造反?火雷霆腾地站起身,思考自己这位朋友是有多少年没被揍过了,开口全是混账话。但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径自化作了雾穿过木门,向楼下飘去,正瞧见他嘴里的那个大厨——整个大堂里唯一一个会动的、穿着黑色立领对襟衫的家伙,认真地看着人间新闻。

 

 

“临近中秋,不少地方的高校纷纷为学生们发放着月饼。但个别地方由于用料过于实在,被学子们纷纷吐槽。譬如某矿业大学的月饼,硬度可当锤子使……”

 

 

“某地大师,以‘能够趁阎王不在家更改生死簿’为由诈骗三百余万元……”

 

 

“一醉驾男子在被拘留前争分夺秒,手机下单点了五杯奶茶……”

 

 

“好家伙,这都什么人啊。”

 

 

“好问题,如果他们在我的生死接引簿上就好了,等他们死了我可以近距离看看。”急速锋看着电视屏幕,随手召来水壶倒了杯茶递给飞摩轮,“中秋我们怎么计划的?”

 

 

“不知道,还没问呢我就被大掌柜赶出来了。他今天太难伺候了,事儿特别多。”

 

 

“呵,我怎么觉得单方面骚扰人结果忘了正事的是你呢?”一阵风声和骤起的热度,好几股火焰在桌边汇集,组成了人形,露出了火雷霆的脸,“不仅下来告刁状,还不知道检讨。”

 

 

“轮子骚扰大掌柜什么了?”急速锋平直的眼角抬起了些。

 

 

“他这才是恶人先告状。我当然是说他对你……”飞摩轮张嘴就要来,却无法忽视火雷霆快要蹦出火星子的眼睛:靠,凶什么凶!等等,这家伙手上偷偷攥着的是什么?不是吧还想朝我丢我火羽!有本事对我发火有本事别对小急怂啊你个臭鸟!

 

 

感受着自己周边不断升高的温度,看着急速锋疑惑的脸和火雷霆微笑的模样,飞摩轮最终还是选择端起了茶杯,将自己的表情藏在了杯子后面:“我说他大白天不认真想中秋特供,就知道不务正业躲房间里练字。”

 

 

“大掌柜的字挺好看的。”急速锋点点头,用自己一板一眼的平直腔调念叨起来,“到时候中秋要不要考虑写一个很大的祝福语挂外面?然后大掌柜可以用火羽做点装饰。过几天阿绝回来了直接在周围开一片月桂。当然,还需要二掌柜帮帮忙,吹点风,把酒香和花香吹出去。”

 

 

“这想法挺好的,我没意见。小绝和阿旋也不会有意见的。”因为飞摩轮守住了嘴,火雷霆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我们特供的月饼做什么馅儿。”急速锋又问。

 

 

“呃最近你忙不忙?”火雷霆没有回答问题,“那什么……你确定中秋之前不回一趟地府吗?”

 

 

被问的人没有开口,只是用乌黑的眼睛看着他,这让火雷霆没来由地紧张了几分:“你看阿破他们都各自回了趟老家嘛,毕竟中秋前后很忙,我们这边又是交界地,到时候肯定脚不沾地什么计划都得往后延……”

 

 

这个货到底在紧张什么,想约人直说别东拉西扯啊!趁着急速锋没注意到自己,飞摩轮大肆地挤压着五官把自己的嫌弃和无语摆到了极致。他知道火雷霆一定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因为在那急切有点混乱的捅词过程中还抽空向他竖了下最近流行起来表示友好的国际手势。

 

 

“大掌柜。”急速锋有些无奈地打断了火雷霆越来越快的吐词。鉴于对方居然把同样的内容重复了几次都不自知,他不得不担忧对方是不是在最近的修炼过程中走火入魔影响了脑子,“修炼很重要,但是不能躁进啊。之前不是说了吗?我已经被休假了。至少未来几十年里我并不想故地重游以示我对勾魂使这个身份的热爱与眷恋。”

 

 

这说起来的确不是什么愉快的过往,急速锋自己当然是不会主动提的。即使作为客栈大掌柜的火雷霆,也是在聘用了急速锋很长一段时间后才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更加了解对方的契机在于之前某一时刻,人间多地战火纷飞,亡魂众多,不乏怨气过重而变成恶鬼的个体。火雷霆他们的客栈处于各方地界的交汇处,出现什么都不会是稀罕事——比如能在小卖部碰到文昌帝君在买薄荷糖。照理说,常态而言普通的亡魂和恶鬼并不会主动来到此处,更别提惹是生非了,毕竟那么多的存在是根本打不过的。

 

 

但那天,就有那么个怨气极重的恶鬼,仗着自己懂了些法门,纠集了不少孤魂野鬼要来交界地大闹一番,说是吃过了人,吃过了鬼,想来试试妖精怪灵神仙的味道。如此嚣张的鬼让交界地的一众都开了眼,不过客观看待实力,作为朱雀后嗣的火雷霆,作为即将化龙的金鲤的逆风旋,作为天地孕育而生的雪风之灵的破天冰,作为扎根万里西山的树精绝地轰,作为东岳泰山守山灵的力元霸,作为万物难拘诸行皆可的虚无灵的飞摩轮,不论哪一个都不是这些劳什子伤得了的。

 

 

是的,的确是伤不了的,但是能烦死。

 

 

那些鬼怪有着不错的眼光,选了极阴之日,又在正午极阴大凶之时跑来搞事。时候选的好,做事自然顺。他们的脑袋就算被打碎了,身体被化为齑粉,都能借着阴间的冷风马上复活,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些个狗玩意是把地狱的一些东西给硬扛在了身上——地府出事了,这样的认知造成的惊惶不亚于天被捅了个窟窿。而祸不单行,火雷霆他们的客栈所在地属僻静之处,其他妖灵精怪自顾不暇,当然就不会有援手。他们已经坚持抵挡了很长时间,有限对抗无限带来的绝望随着时间在发酵。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便是放弃客栈抽身离开,但背后的损失……不可估量。

 

 

“鬼差呢!这么久了怎么鬼差还不来!”逆风旋不知甩出去了多少水刃和风刃,但再强的破坏力也扛不住对方是打不死的鬼。

 

 

“地府出事了鬼差当然来不了!”力元霸紧闭了双眼,一面与泰山那边的同族联系,一面张开一层又一层禁制将鬼推离客栈,“传来消息说,地府有十七扇鬼门被打开了,阴界乱成一片根本抽不出人手。

 

 

“你不是泰山的守山灵吗!”飘在阁楼外的破天冰连番释放着冰箭和雪雾,以此阻止群鬼的靠近,“你老家隔壁就是阴界,而且你不是会点专门收拾鬼的法术吗!愣着干嘛送它们回去啊!!”

 

 

听了这话力元霸有点抓狂:“守山灵到底给你留下了什么印象!送鬼回去你当送快递呢!而且人家把地狱的阴风都带出来了我能干嘛!阴风起百鬼生,不把阴风断了根本拿它们没辙,这事必须要地府的人来才行!只有他们有权力!”

 

 

“搞半天你专业不对口。”破天冰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专业对口。”力元霸自忖脾气算好的,但因为被这样的误解和当下的情况,他的语气好不起来,骂人又解决不了问题,于是他将所有躁郁融进了术法,一圈又一圈的岩刺拔地而起,直直地对准了鬼们的脑袋。

 

 

“我的天我要累死了,那些鬼差都死哪儿去了!要不我们走吧,客栈里还有些客官和员工,他们自己可跑不了。”飞摩轮抖了抖手,将黏在上面的黑色油状魂魄抖掉。这种成色的鬼,虚无灵根本看不上,更别提塞进嘴里。

 

 

“再撑会儿!被鬼气侵染过的地方很久都不会再有生气了。”火雷霆将火羽四散,释放着他极阳的烈焰,把鬼群烧焦了一遍又一遍。他自然是不想放弃的,除去财产等基本问题,还因为此处是他们好不容易才发现的适合多类物种修炼的好地方,就这样离开谁都舍不得。

 

 

“以防万一我先把客栈里的都集中起来,扛不住了我们马上带他们走。”绝地轰又围着客栈竖起一道荆棘高墙,然后翻身下了摘星楼。之后的一点时间里火雷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无意一瞥,看到个一身黑衫黑裤的人向着前方张牙舞爪的鬼群走去,浑身骤然一凉,立刻飞身而下。

 

 

“小急快回来!”

 

 

“他出来干什么!快把他拉回去!”

 

 

“难道有鬼在迷魂或者召唤同类?!不可能啊!我的精神禁制它们不可能突破!”

 

 

众人惊呼间,火雷霆已经到了急速锋身边,紧跟而来的还有化作木枝破土而出的绝地轰。想来他是在客栈里碰到了正要出来的急速锋,因为一些原因没有拦住,便一路跟了来。不过,此刻他们看到的人与自己熟悉的那个厨师并不一样。急速锋手里正握着一枚散发着微微绿光的令牌,对襟衫和麻布裤慢慢被绣了水波暗纹的黑色公服替代,腰间挂上了勾魂锁,身边凭空燃起了绿色鬼火。而最后显现的,是一顶长而直的黑色高帽,上面有四个白色的圆,里面绣了四个字:天下太平。

 

 

“呼……唉,这都还没休息多久就来事,那些个犊子真是废物。大掌柜,账房先生。”急速锋幽幽呼出一口凉气,然后向他们点了点头,“事态紧急,我回头解释。”

 

 

说话间,他将手里乌黑的令牌举给他们看,上面阴刻了一个黑字。

 

 

啊,他原来是地府的勾魂使。

 

 

所谓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有了鬼差的介入,方才还如麻雀般叽叽喳喳叫嚣杀天杀地的鬼们很快被重新提起干劲的客栈人员收拾得安静如鸡,然后排着队走进勾魂使打开的鬼门里。那急速锋就站在门口,手里提着滴黑血的弯尖钩和锁链,咧嘴露獠牙,变得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那些个鬼。这副模样让旁人有种错觉,那些排队的都是可怜仔,守门的才是个坏东西——真的太凶了,别说人类,就算是妖灵精怪看了都可能吓到哭不出来的地步,谁还敢造次?

 

 

再说,通常情况下正常的物种怎么敢去冲撞黑无常呢,三魂七魄要不要了?

 

 

之后,急速锋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敛去了作为黑无常的凶相,恢复了一贯人畜无害的面无表情。有着大披风的公服也没了,变回了那身简朴的立领对襟衫:“诸君都辛苦了,恶鬼们会被好好判罚的。我先去收拾桌子,刚刚翻了好多。客官们都好好的。”

 

 

“不,先等等……你不回地府看看吗?”眼前发生的太多事已经超出了火雷霆的认知,对方太过淡定的态度让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不禁感慨一句自己真的是鸟脑袋,“而且,勾魂使大人为什么有空来我们这里上班?”

 

 

“前勾魂使而已,已经被赋闲了。”急速锋摆摆手。

 

 

被赋闲?客栈人员们面面相觑,不自主地琢磨起背后的故事。

 

 

“那你本名是什么?我们一直都叫你小急,你也没说过自己的大名。”飞摩轮问。他是想知道眼前这位是三十六勾魂使的哪一位,毕竟名头很多时候比具体长相更有名。但急速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看火雷霆、逆风旋和破天冰三个,问道,“三位掌柜会开除我吗?”

 

 

啊?开除?为啥?

 

 

被他看着的三个莫名其妙,不由自主抠抠脑壳,互相大眼瞪小眼了起来。还是飞摩轮反应快,赶忙说:“鸟脑袋鱼脑袋没脑袋怎么会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呀!别担心,他们几个都不是人,没那么多狗屁厚黑习气,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这点你肯定还是相信的对吧?”

 

 

飞摩轮明白,急速锋有这样的担心并不奇怪。作为工作了很多个百年的前勾魂使,对于勾心斗角的事太熟悉了,也知道对方是在担心他们知道他身份后,害怕担责或者避免麻烦之类的就把人给踢走了。虽然是人之常情,飞摩轮能理解,但也有点小难过,毕竟都一起共事几年了,这样的顾忌着实让人不太好受。

 

 

“轮子,别想太多,这是我的职业病。”急速锋看着飞摩轮的表情,平直的嘴角软化了些,“我本名急速锋。听说过吗?”

 

 

什么叫听说过吗?

 

 

这个回答使得大眼瞪小眼的人顿时多了起来,甚至已经有谁抓住了急速锋的衣领,开始疯狂的晃动:为什么这样一个有小阎王之称的、大名鼎鼎的勾魂使要来交界处的客栈里当厨师啊!为什么!

 

 

不过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回答,地府那边就来了个人,一身的白衣服,制式和急速锋的差不多,但帽子上的四个字是一见发财。他说他是来请急速锋回地府的。然而,一直面无表情的黑无常此刻表情有了起伏,那是分明的嫌恶和不耐烦,说话也是夹枪带棒,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白衣服的怼走了。但之后急速锋还是在沉默片刻后,叹息一声,请假离开了一段时间。他说毕竟鬼门开了,不是他发脾气的时候。

 

 

唉,不知道地府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个工作认真负责的居然会被赋闲。按理来说不应该啊,罚恶司的领头判官可是钟馗大人。就算钟馗大人太忙有鬼浑水摸鱼,但赏善司、阴律司和察查司怎么可能在这种级别的人事调动里不仔细检查?小急可是三十六勾魂使之一啊,怪了。

 

 

飞摩轮这样想着,但还是没琢磨出此间可能的缘由。便拉回注意力,发现火雷霆还在没话找话,还没有直接开口表达诉求,头再次痛了起来:“人家那么嫌弃前东家你还老提,不记得当时怎么怼那个白无常的啦?不回就不回呗跟我们在一起多好。”

 

 

“不是,我是说小急可以回去看看他师父朋友什么的。毕竟中秋啊。”火雷霆苍白地辩解道。

 

 

“没事,中秋那天我师父会来客栈找我吃饭的。”急速锋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迅速翻到了某一页,“九月十日下午两点十分,他会来的。”

 

 

“我突然好奇,你之前跟鱼脑袋他们出去玩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时间规划啊?”飞摩轮探头看着那记事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东西,其中一个他看清了:买三十斤洋葱,白的。

 

 

“没,之前逆哥和破哥拉我出去玩不在时间表里。”

 

 

“那阿绝……”

 

 

“不在。出去玩为什么一定要规划那么精准。”急速锋说。

 

 

“那我之前几次找你你都说没空。”火雷霆瘪了嘴。

 

 

“这不,和时间表撞了。”急速锋将之前的几个时间节点展示给对方看,如他所说,不凑巧地全撞了。确实是有事,并不是在敷衍,但这并没有让火雷霆的心情好点。

 

 

好了兄弟,你就是倒霉没约到,认了吧。飞摩轮同情地看了一眼火雷霆,对方并没有理他。

 

 

这样的小互动被急速锋尽收眼底。他的视线在虚无灵和朱雀之间扫了一圈,想了想,说道:“中秋活动还需要要置办的东西很多。有些我拿不定主意,大掌柜今天有空的话,要不然一起去?”

 

 

“啊?我、我吗?”这一问弄得火雷霆措手不及,眼睛为此瞪大了一圈,像极了一些有应激反应的鸟儿:小急在约我吗?我们是单独出去吗?这次终于没有哪个劳什子来横叉一杠子了吗!

 

 

可惜,心里丰富的语言没有表达出来时在别人看来跟当机了没什么区别。飞摩轮瞧着好友的模样急得差点暴起,冲着他的鸟脑袋凌空一脚:啊什么啊!天赐的单独相处的机会你他妈愣什么神!正要付诸行动,急速锋再次开口了:“有空吗?如果没空就算了,我和轮子去就是了。本来今早我们就……”

 

 

“不!我有空!我跟你去!轮子他有事!一大堆事!”

 

 

这有些突兀的喊话把在场的三个都震得愣了一下。飞摩轮眨巴眨巴眼睛,缓缓拿起茶杯将水一饮而尽,五官熟练地组合起嫌弃的表情:真惨,本就不怎么灵光的鸟脑袋,遇上恋爱更是雪上加霜。

 

 

“噗。”

 

 

“能不能别笑了,我不想加深我犯蠢的记忆。”

 

 

“我没笑。”

 

 

“那你刚刚在干什么?”

 

 

“我想到了高兴的事。”

 

 

在热闹的集市街上,一红一黑的身影在人群中游动。急速锋手里拿着长长的清单,火雷霆则拿着清单的尾巴,他们有条不紊地进着货,效率不错,但急速锋今天似乎格外管不住情绪,时不时看到火雷霆的脸就绷不住笑,这让客栈的大掌柜不得不一次次回顾今天分外尴尬的时刻。在急速锋又一次笑出声后,火雷霆迅捷地转头盯住了急速锋,如同流动火焰的金眸凑近了鬼那苍白的面颊:“你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说来听听?以及,我记得地狱里有个拔舌头的地方对吧?专门处罚撒谎的人。”

 

 

“拔舌地狱,在十八层地狱的第一层。朱雀大人很清楚嘛,不过要判罚到那里,犯的罪可算不上轻。”急速锋的眼睛弯了弯。

 

 

“你居然不反驳你在笑我。”

 

 

“别介意嘛,我只是觉得你挺可爱的。”

 

 

“啊?”

 

 

“平常大掌柜处理事儿的时候基本是游刃有余。但今天难得见你严重卡壳,挺有趣。”急速锋又笑了下,这让火雷霆反应过来了一件事:今天的他流露了不少情绪,表情不少,和之前很多次两人单独待一起时一样。这让他不禁有了个极为想知道答案的疑问:他是独独在自己面前是这样,还是在其他人面前都这样?

 

 

这样想着,火雷霆开口说平日里急速锋都不怎么流露表情,以前觉得因为是鬼的缘故,阴气太重以至于各种感知上都有一层阴霾,所以情绪不高。后来才知道急速锋习惯性板着脸的原因更多是因为作为勾魂使必须压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为了公平公正铁面无私。怎么今天突然就放松了呢?

 

 

“大概是因为今天没工作?”急速锋挑眉。

 

 

“采购不是工作?”火雷霆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

 

 

“嗯……”被问的人想了想,乌黑的眼珠转向了鎏金的瞳孔,又移了开来,“因为今天天气好吧。”

 

 

火雷霆瞟了眼阴云密布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伸手捏着对方下巴,好让自己看着他的眼睛:“呵,阿旋阿破他们说得没错,你是真的小气。”

 

 

“想想最开始的时候,你各种观察我们不说,还经常询问关于我们的事,甚至还借用了些外力,非常有效率地搞清了我们的来路。那么快就被摸了老底可不是什么好体验。对此我们都没什么抱怨,但到你的时候,你可以说是三缄其口,而且仗着我们没什么阴界的人脉都不怕我们对你摸底。真不公平。”

 

 

“听上去三位掌柜的在开会的时候没少埋汰我啊。你们都知道我是勾魂使了,还不公平吗?”急速锋扭过头脱离了对方的手,示意继续前往下一处地方,“这就是我最大的秘密了。”

 

 

“但不够啊。”火雷霆突然有种没来由的委屈,“你的喜好,你的过去,那么多事,你好多都不告诉我。”

 

 

“你没问。”

 

 

“那你都告诉小绝他们……”

 

 

“他们问了啊。”急速锋有些无奈地摊了下手,“讲讲理行吗?如果这样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并不关心我,觉得有我没我无所谓啊?因为最近你都不来找我说话。”

 

 

“我不是,我没有,啊天呐……我绝对没有这种意思,之前我俩不是那么多次单独出去嘛!再说最近,你看你也知道我来找你的时候,呃,和时间表撞了,但我下吃、次来找你的时候你跟别人出去了。”火雷霆再一次有了想把自己的脑袋回炉重造的冲动,今天的嘴怎么格外的不利索!

 

 

“笑死。所以说你挺可爱的。”急速锋仿佛看到了一只胡乱挥舞翅膀的赤色小鸟,抬手摸了摸火雷霆的脑袋,“自己和自己较什么劲儿呢?有问题就问嘛。这大概就是你们长生种的通病?性格都拉不回来的一种毛病:要么深思熟虑谨小慎微,要么无所谓到了极点。”

 

 

这带了些无奈和有点像看小孩子的语气让火雷霆有点不高兴,仿佛整件事里只有他一个人在纠结苦恼:“这怎么是毛病?太突兀了可没礼貌。再说,谁敢冲撞黑无常大人啊?”

 

 

“哦,这样。”急速锋收回了手,“你在这儿等我下,马上回来。”

 

 

来不及问他要去哪儿,急速锋已经消失在了人堆里。被留在原地的火雷霆看着自己伸出去什么也没抓到的手,转而放到了被摸的脑袋上。他有些后悔刚刚刺了急速锋一句:什么冲撞不冲撞的!我这破嘴!

 

 

唉不行我一定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待会儿他回来后,我得问问他是怎么变成鬼差的,然后问他会在客栈里待多久,之后有什么安排。然后……感觉还是得亲自问问对方有没有喜欢的。那能不能直接问他喜不喜欢我?能的吧?等等,万一他说不喜欢我怎么办!但他今天主动约我出来……不对我们是来采购啊,我如果是自作多情怎么办。虽然一开始他应该是要和轮子一起出来买,但……唉,我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去找月老问问的。

 

 

站在角落里看着车水马龙,火雷霆即将放任思绪绵延千里,这时,有个软软的东西突兀地贴在了他脸上。他惊了一下,那软软的东西适时地被拿了开来,这才看清那是个软软的笑脸娃娃,而娃娃的背后是微笑着的急速锋:“软吧?”

 

 

火雷霆愣愣地点点头。

 

 

“你今天看着心绪不宁,希望软软的东西能让你舒服点。”急速锋把娃娃塞进了火雷霆怀里。

 

 

看着怀里做工可爱的娃娃,火雷霆的情绪复杂了起来:“你……是不是真把我当小孩子了?”

 

 

“客观而言,朱雀的寿命近乎与天地比肩。单从你活的岁月来说,的确年幼不是吗?如果从时间看,严格地说,这其中开启灵智的时间是一个数字,接触尘世就又是另一回事了。”急速锋顿了顿,认真地说道,“但是,不管年龄大小,软软的无害的可爱的东西总能让人开心点——这算是人类的通识,这会冲撞你吗,朱雀大人。”

 

 

“哈……你是真的一点亏都不吃啊。不过,说这话的你听上去你像个老人。”火雷霆说。

 

 

“这样说不算错。毕竟我是由人变成的鬼,在人间游荡了多个百年,也许快到一千年了?记不清了。”急速锋仰头看天,回忆着自己繁杂的过去,好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得啦别想了。吃桂花糕吗?”

 

 

“我吃。”火雷霆就着对方的手咬了一口,“对了小急,你成亲了吗?”

 

 

“你怎么做到嘴里塞满东西还说话那么清晰的。没啊,地府很忙的。这里跟你透露个事,我们三十六勾魂使都没有伴侣。一是忙,二是没必要。”急速锋等火雷霆嚼得差不多,把白白的桂花糕向前递了递,好让对方接着吃,“我们见得最多的,除了亡魂那些的,就是搭档。上次那个白无常不是我搭档。然后是十殿阎王、牛头马面、孟婆他们。钟馗大人每年会见几次,听他骂那些作恶的人还挺爽的。然后就是其他几位判官也能见几次。大家凑一起多数时候都在说工作,没办法,无时无刻都有人事物走向终结。”

 

 

“不谈私事儿吗?”

 

 

“生活里都是工作,哪儿来的私事儿呢?”急速锋抬手,用拇指把火雷霆嘴角的面渣揩掉,“太忙了,各自的清闲时候只来得及养出自己的爱好,比如我喜欢做饭。为什么说没必要成亲呢?因为我们担心伴侣会因为嫉妒自己的搭档而疯魔——如果拿一天来算,我们和搭档在一起是二十个小时,两个小时给其他工作部门的,最后两小时也许都给不了伴侣。”

 

 

什么,难道我的情敌又多一个。火雷霆一惊,忙问:“那你喜欢你搭档吗?”

 

 

“你是问伴侣意义的?不,那是好哥们儿罢了。”急速锋看了火雷霆一眼,不免觉得好笑,“我都来客栈这么长时间了,如果有伴侣,难道不会来看看我?虽然我被赋闲了,名声可能不像从前,应该也不至于凄惨到爱人都不乐意来看一眼的地步吧?”

 

 

“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有喜欢的……不是,我是担心谁喜欢你,也不对。总之,总之,你单身对吗?”

 

 

“噗。”

 

 

“你又笑我!”

 

 

“明明入职的时候,你们学人类不是搞了表格吗?在个人情况那里我写了单身啊。”急速锋说。

 

 

“但你有隐瞒自己身份的前科。”火雷霆指出。

 

 

“我一来就说自己是前勾魂使那合适吗?一个黑无常来客栈里做饭,你觉得客官们的心是有多大才吃得下去啊?指不定传出去我们客栈卖的是断头饭,吃完就进坟。”急速锋有点无语,眉毛都挤出了沟壑,“虽然朱雀也有引导往生之人的职能,但我们客栈的主题不是干这事儿吧?”

 

 

这话说得非常在理,火雷霆想了想那个画面,太劲了:“这个业务开展起来会不会抢了地府的饭碗。”

 

 

“应该不会,餐饮业方面,只有孟婆在卖汤。话说孟婆汤味道挺好的。”

 

 

“什么味儿啊?”

 

 

“每个人的感受不同。”

 

 

“你喝了有遗忘什么吗?”

 

 

“不再入轮回的鬼仙不会因为孟婆汤忘记自己的前尘往事的。”急速锋想了想,又补充道,“朱雀喝了应该也没事,你要喝吗?我让孟婆给我们发快递。”

 

 

“然后就着你做的饭?断头饭孟婆汤是吧?”

 

 

“哈哈哈,这个套餐价格不能低,低了就没意思了。”

 

 

那身着黑衣的鬼脸上是笑如暖阳的模样。火雷霆看着他,伸了手轻轻按在了他的脑袋上:“小急,你会在客栈留多久?”

 

 

“嗯?这不应该看咱们客栈能开多久?”

 

 

“禁止踢皮球。”

 

 

“那我得说不知道。”急速锋摊了摊手,然后让一个商贩给他们来四十斤的糖桂花,“我挺喜欢在客栈里的生活。当了七百多年的勾魂使,也许下一个七百多年就是厨师呢?想想挺不错的。”

 

 

“那你……”

 

 

“说来,经你提醒我才发现我快活了一千年了。好些事都记不清了。”急速锋没等火雷霆说点什么,先一步抢了话头,“对于还是人的时候,我只记得自己是个孤儿,歿于战场。好像当了几十年的厉鬼,完事儿莫名其妙被招安了,然后成了勾魂使。哎对,除了因为我的性格而被排进了黑班子,还有一个原因。”

 

 

急速锋突然凑近了火雷霆,乌黑不见底的眼睛多了些促狭:“你猜猜是什么?”

 

 

突然拉近的距离带来了呼吸的滞涩。火雷霆咽了咽,低头看着他。这突然的坦白让他有些猝不及防。来不及消化信息,思绪被对方拽得只能一路向前,“因为你公正不阿嫉恶如仇?但这算不算性格里的?因为厉害?我没有说白班子不厉害的意思。嗯……难道是因为死于灾祸希望天下太平刚好契合罚恶司的理念?”

 

 

“虽然的确都是被考虑的因素之一,但不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急速锋慢慢放轻了声音,让自己离火雷霆更近了些,近到能够真切感受到对方热烈的温度和衣服上残留的熏香,近到能从火雷霆专注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是时候了。急速锋猛然散发出强劲的阴冷鬼气,眼珠转红,满口獠牙将嘴撑大到了极限,如瀑的血从眼眶和嘴角奔涌,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被时间腐蚀出来的空洞。而在他背后,若隐若现地插着不少羽箭,还有好几根长矛贯穿了他的破烂盔甲和血肉模糊的躯体。

 

 

如此惊变着实吓了火雷霆一跳,眼睛瞪得滚圆,浑身火热的气息被激得四散开来。他发现周遭还没有谁看过来,当即抱起急速锋飞离市集,直到一处隐蔽的竹林才停了下来,双手捧住了对方的脸,用自己的衣袖给对方擦血:“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难不成是我的阳气对你造成了负担?你还好吗?别愣神了快说话啊!”

 

 

原本只是想吓一下对方的急速锋被这么一大套弄得也愣了神。他忘了把脸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任凭黑血流下,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兀自着急的火雷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怎么想的?”

 

 

“啥?”火雷霆因为对方这莫名其妙的态度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我怎么想的!你快说说你情况啊!阴界的鬼突然形态不稳肯定是有什么事,难不成刚刚市集上有谁在鼓捣雄黄?还是你看到了什么,让你想起过去所以失控了?”

 

 

“哎哎别生气,你先停一停。首先,我只是想表达,黑班子招人以前有个条件就是,死相得恐怖,或者能幻化出恐怖的模样,以起到对亡魂恶鬼震慑的作用。”急速锋恢复了自己的脸,可怖的模样消失了,脸上的血迹也被火雷霆几下擦干净了,“其次。抱歉,我只是想开个玩笑。”

 

 

答案着实出乎意料。火雷霆眨眨眼,没松手,捧着鬼的脑袋又到处看了一圈:“你真没事?”

 

 

“啧,我可是地狱三十六勾魂使。雄黄那些东西对我能有用吗?而且,如果随便看点什么东西就失控变回厉鬼,我还怎么工作。不能失控的,失控会扣钱。”急速锋拍了拍对方的手示意松开,“你不是觉得我不告诉你我的事很小气吗?我把我怎么死的,怎么当上勾魂使都告诉你,还给你看我的死相,不小气了吧?”

 

 

“哼。”火雷霆没好气地松了手,却又迅速双掌齐出,把对方的脸挤压得变了形,“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想吓死我?你万一出事了我怎么办!”

 

 

“唔唔唔……”

 

 

“听不清!”

 

 

你他妈不放手我怎么说话。急速锋翻了个白眼,把对方的手掰了开来:“好好,抱歉抱歉,这是我们黑无常的惯例,对关系亲近的人会这样恶作剧一下。还请您多多包涵。”

 

 

关系亲近?哦……关系亲近。火雷霆心情好了点:“包涵没问题,我精神的损失怎么说?”

 

 

“您不会扣我工钱吧。”急速锋突然定格了一般,呆若木鸡。

 

 

“你这样说那我真扣了。”火雷霆赏了他个白眼,深深吐出一口气。他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方才对方那怨气十足的模样确实惊到了他,但他并不觉得恐怖,只想着怎样才能把那些伤他的箭头和长矛取出来。现在,他看着眼前的鬼,一身黑色的对襟衫,麻布裤,手臂和小腿都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血污。而且这个鬼,脸上没有之前集满了怒气怨愤的模样,只是专注地望着自己。这让他心里有了个想法,而他跟随了自己的冲动,将鬼揽进了自己怀里。

 

 

没有预兆的拥抱并不在急速锋的预料之中,环绕紧贴身体的温暖让他有些诧异。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己把对方吓得不轻,便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背:“抱歉,吓到你了。”

 

 

“嗯。”我只是难过你所经历的。但……你应该也不想听到同情或者怜悯的话,亦或者已经无所谓了。火雷霆看着对方深蓝色的头发,还有挂在背后的辫子尾巴,用手轻轻地捻着,“抱歉,我不该在这方面说你小气,我指你的过去。”

 

 

“好奇心无可厚非。我死了很久了,死亡只是我本身存在中的某一个时刻,并不是什么不能提的事。我们甚至会用自己或者对方的死亡开玩笑的。比如我搭档死因是割喉,很爱喝酒,我就会吐槽他小心嘴上喝着喉咙漏着。”急速锋嘴角比之前翘得更高了点,“大掌柜太温柔了,顾及这个又顾及那个的,面面俱到。”

 

 

“我对别人不这样。”火雷霆闷闷地说。

 

 

“什么?”

 

 

“我说,我对别人不会这样。”

 

 

这话很简短,但落在急速锋的心头却砸出了绵延不绝的波澜。原本放松的身体还是紧绷了一下,这样的变化是一个信号,没能躲过抱着他的人。朱雀等着对方下一步的反应,但那人只是再次拍了拍他的背:“咱们还有很多东西没买,速战速决吧。”

 

 

这简直不是火雷霆期待的反应。他看着盯着地面的鬼,试探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对方动了动,但没有抽离,这让他有了些信心,更印证了些他的想法:“买东西的事先放一边。之前你说我们是长生种,也提到了按照我的物种的年龄算,我算是年幼的。”

 

 

“是这样。”

 

 

“说来整个客栈里,我们几个都是出生便是现在的身份,不存在本质的改变。而你,先是人,后是鬼。诚如你所说,你在阴界人间来回了多个百年。虽然我比你多活了好几百年,但认知和阅历却不会有你多,毕竟,出生,直到开启灵智,直到接触尘世,岁月和智慧的度量一码归一码。”

 

 

“认知和阅历方面,我们只是方向不同罢了。以及,你对天界,妖界的了解就比我多不是吗?虽然轮子经常说你是鸟脑袋,但那只是玩笑嘛,你很聪明的。”急速锋说。

 

 

“太谦虚了。的确方向不同,但阅历的多寡一定有区别。太古时期,女娲造人,从此世间万物,非人的修炼目标都是修成人形。启智就是第一步,化形则是第二步,之后也要更加努力修炼才会有自己的果,事儿可多了。但你本身就是人,得了机缘能成勾魂使这样的鬼仙,说一句通晓各界都不夸张。”火雷霆歪头看着他,“以及,你这样说我很开心,知道你没把我当小孩子看。”

 

 

“难道你纠结的,是因为我给你买了娃娃?”急速锋低垂着眼眸。他想将某些话题暂时绕过去,“不,火雷霆。我从来没把你当孩子看。你们并不幼稚,而我们也只是各自存在的一种表现形式而已。至于娃娃,那只是我个人的认知而已。”

 

 

“我没有纠结这个,我喜欢那个娃娃。我想知道的是——”这样的说话方式火雷霆太熟悉了,是对方要将话题引向另一处的模样。他立刻出声打断,“即便我们差别不小,但是,急速锋,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言语的突袭得到了实质性的成功。急速锋定定地看着火雷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说的是哪种喜欢。”

 

 

“你想的那种。”

 

 

“哦那我当然喜欢你啊,我挺喜欢客栈的老几位。”

 

 

“作为勾魂使居然带头撒谎,真的不会被拔舌头吗?”

 

 

“大掌柜好狠啊。”急速锋啧啧出声,后退一步想要拉开点距离,但手被握得更紧了,“天天就想拔我舌头,我是黑无常不是白无常。回头我要跟二掌柜和三掌柜投诉你。”

 

 

“想啥呢,就拔舌头这一点他们大概会和我一个态度。”火雷霆咧咧嘴,急速锋明显有些不稳的阴气让他决定乘胜追击,“我们别东拉西扯了,你先纠结着你的顾虑,话由我先说。你第一次踏进客栈门的时候你就在我心里留了强烈的印象。之后的相处更是把这个印象一步步加深,以至于我的情绪和行为,在面对你和你相关的事物时一定程度会失控,或者完全失控。你在客栈的这段时间里,难得主动约谁做点什么,但主动约过我不少次,这是否能理解为,我对你而言要特别一点?对了,鉴于我现在的表现我要解释下:作为朱雀,虽然平常表现得很温和的我算异类,但火毕竟是火,请多多包涵。”

 

 

“你也是嘴上一点亏都不吃的啊。”急速锋拉直了眼角和嘴角,维持着面无表情,“叫你出来是因为看你心情不太好。”

 

 

“你也是快活了千年的,这个弯子绕得有点没水准了。”火雷霆再次打断了对方的话,平日温和的笑富有了攻击性,“你真的看不出来我最近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而你,真的只是单纯看我心情不好才叫我出来吗?”

 

 

“唉……”

 

 

急速锋叹了口气。这样猛烈的围追堵截完全出了他的意料,想来今天不在预计内的事也着实很多。原本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心思具体是怎样的,然后对症下药好让对方冷静一些。那番惊吓是为了让对方知道自己可怖的一面,却没有把对方吓退。说自己是人对方是长生种,也是为了表达某种界限,却没什么实质性效果。他以为对方的情感只是温和如豆的丁火,却不曾想,那后面竟藏着烈日丙火。

 

 

丁火坐丙火,阳盛阴衰。我这算是引火自焚?急速锋自嘲地笑了下,心想如果是他真正年轻的时候,也许立刻就会给出答案,而不是思前想后顾虑重重。但他早已在人界阴界中磋磨很久了,不再那么容易热血上头,“阿火,我看不看得出又如何呢?我之前说的你真不在意?勾魂使不是个好的伴侣选择。虽然天道无情,命运无常,我因为一些缘故被暂时革职。但我依然还是鬼仙,未离仙班,那么身上的担子就还在。就上次,群鬼闹得欢实那次,我个赋闲的看到事儿了还是得站出来,一走就是两个月。”

 

 

急速锋一声叹息,吹走了落下的一片竹叶,看着那双流焰般的金瞳。它们的主人半晌没有开口,该是作着某种挣扎。这样的反应总算是没有出鬼差的预料,于是放松了身体,等待着预计的答案:长痛不如短痛,及时止损吧,拖久了哪有什么好。

 

 

“你知不知道,朱雀是种很固执的物种,固执到会愿意去打破一些所谓的逻辑。”火雷霆开口了,迎着急速锋疑问的眼神,“当我开口问那句话时,就已经打定了某种主意,只要锚点不变,再多的烟雾也不会影响我前进的方向。我很开心你告诉我你的事和你的想法。我还不清楚你在地府经历了什么才被赋了闲,但我觉得你不用因为所谓的固有的工作把自己限定死,我也是知道各界的规定才这样说的。而且我清楚你也知道,就算未来不在仙班了,鬼仙的名头没了,但鬼仙的本质不变,你又不是犯了什么天大的事以至于辞个职还要被罚神魂俱灭——真有那种时候有问题我们就一起解决问题好了。作为鬼仙的你早就脱离了轮回苦,已经长生,你会有无限可能。出了地府,你也不是无处可去,这不是来到了我们的客栈吗?再即,就算你重回地府工作,听你描述的勾魂使的工作强度简直令人发指,各界年度大会上我不介意去好好提提意见。一切问题都可以着手去解决,所以,你拿工作来搪塞我是个很差劲的选择。别插嘴,让我说完。”

 

 

“现在让我们把话题拉回来。根据你的说法,你已经算是承认自己看出来了,而且也侧面印证我的猜测,你也喜欢我。到这时候了你就别否认了。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会试探我的想法吗?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会刻意让我看到你所谓的可怕的一面吗?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会故意强调一些条条框框以此再三确认些什么吗?你看,你想了各种方法想在掩饰自己的心思的基础上进行不会影响到双方的试探,但太聪明的人,容易被自身才华所蒙蔽。你思虑这些方法的行为,不正是最好的证明你心思的线索吗?”

 

 

“如果不喜欢,是你的话,会直接拒绝而不是各种绕弯子啊。”我要给自己点赞,脑子终于好使了。火雷霆感慨自己纠结了大半天的脑子终于顺了,这思路清晰张口就来的感觉真是好得不行。更开心的是,他这一次算是实质性地将了急速锋一军,对方竟然将惊讶两个字直白地放在了脸上,“还是说,你真觉得我一点都不在意你?真觉得我只是头脑发热短暂性地对你感兴趣而已?真那样我可伤心了啊,我可是想了很多的,比如针对你上一份工作的解决方案。”

 

 

这一长串的话让鬼半天没出声。他迅速思考着,心道理性的思想果然管控不住感性从心的行为,不由长叹一声:“我眼睛不瞎,也没有老年痴呆。啊,老年痴呆是现在人间针对人老了后脑子不行了的病的一种命名。”

 

 

“人类真是对很多事物都细分得很清楚啊。”

 

 

“那当然,为了效率,为了精确。”急速锋耸耸肩,抬手从怀里拿出记事的小册子,他不得不再次提醒火雷霆要赶紧去买东西,因为周遭吹拂而来的风带着渐浓的雨味。这拐得劈叉的话如一记重锤把火雷霆锤得有点懵:等等,刚刚不是还在交心吗?气氛不是挺好吗?啊为什么又说到采购了!小急这时候不是应该答应我的告白然后两个就在一起了吗?嗯???

 

 

“等等。”火雷霆憋出了字来,“不是,我,你……怎么又说到买菜了!”

 

 

“你以为我们俩出来是干嘛的。”急速锋诧异道。

 

 

“我告白了你也承认了不该有点什么表示吗!”火雷霆一个激动脱口而出,音量为此拔高了好些,因此而掀起的红色衣袍,在急速锋看来像极了因为不满而炸毛挥舞翅膀的鸟——哦,他本来就是鸟。被责问的人摆出了状似思考的模样,手里的记事本一下一下点着下巴,慢悠悠地说道,“表示什么?你只是问我喜不喜欢你啊?然后呢?你是希望我们谈谈恋爱呢,还是单纯睡一晚呢,还是在一起啊?年轻人你的诉求不清晰啊。哎别插嘴,听我说完。我知道朱雀很固执,认定一个伴侣就是一辈子的事,所以我才让你考虑清楚再说。”

 

 

“我以为刚刚的一大通已经很能说明事了。行,回去就把我列的计划搬你面前。”火雷霆双手比划着,示意自己做了相当多的计划,堆得跟山一样高,“以及,朱雀的固执,翻译一下就是:不存在只是谈恋爱,不存在睡一晚,只有长相厮守这一个选项。做决策方面对我有点信心,我好歹比你多活了几百年。”

 

 

“哈哈,看你这反应,怎么感觉很容易变成偏执啊。做决策的话,不敢苟同,你纠结起来的时候轮子都想飞起来踢你。”急速锋笑了下,“一辈子很长的,特别是对于我们而言。”

 

 

“所以我们对于认定的事更执着。”火雷霆再次握住了急速锋的手,感受着掌心里的冰凉,“我们俩在一起这个选项,能排进你未来无限长的时间表里吗?”

 

 

“我的心脏如果还能跳的话现在可能快炸了。”

 

 

“这种时候麻烦你不要压制自己的情绪好吗?说话起伏一点。”

 

 

“好好,你说了算,不压制不压制……”说是这么说,急速锋笑得还是有些克制,头也撇到一边,“那先谈恋爱试试吧。”

 

 

“我以为明天就拜堂。”火雷霆垮了脸。

 

 

“嘶……阿火,咱们这是奔着过日子去的,不是坐火箭!吃惊,这种时候你怎么如此忠于自己的名字。”

 

 

“这种时候为什么你没忠于自己的名字。明天拜堂和过日子有冲突吗?”

 

 

“拜堂是那么轻巧的吗!万一不合适呢!”

 

 

“我们这都同一屋檐下相处几年了,休息日基本都待一起的好吗,合不合适你感觉不出?说好的你没眼瞎没老年痴呆呢?”

 

 

急速锋一愣,掐指一算,倒吸一口气:“等等,你这是在说你一见钟情?给你留下强烈印象感情还有这意思!我还以为是我做菜好吃让你耳目一新。”

 

 

火雷霆也是一愣,也吸了一口气说不是这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枉你看了那么多人间事,怎么这方面脑子还不如我这个鸟脑袋!

 

 

“呵,你侮辱我,我生气了,我要去找月老把红绳剪了。”不想承认自己犯蠢的急速锋重新板了脸。

 

 

“你敢!……等等,你去问过月老了?”

 

 

“只是算过。”急速锋不是很想谈这事,但握着他肩膀的手和看着他的视线散发着不低的温度,此时逃避不但可耻,而且没用,“就那次,我暴露自己是勾魂使,回阴界处理事,处理完了回来的路上,顺道去了趟天界,恰好遇到月老了,跟他算是熟人,我们生前一个时代的。”

 

 

“顺道?”火雷霆笑出了声,“我们的客栈在西,天界在东,小急要顺去哪儿啊?还恰好遇到月老,嗯,挺恰好的。”

 

 

“你再笑,再笑我就深更半夜黑灯瞎火冷不丁让你看看我的死相。”

 

 

“你无法用一个让令我担心的模样让我害怕。”火雷霆捏了捏急速锋苍白的脸,“不准那样。你习惯了死亡,我没有。你也许已经对自己的死无所谓了,我没有,也不会。”

 

 

真行,脑子和嘴巴变利索了着实不好招架。急速锋觉得自己输了一头,不过这次没有引发什么所谓的胜负欲,只是淡淡地笑了下:“谨遵大掌柜圣旨。去天界的确是特意找月老,不过我还没说什么,他就说恭喜。我问为什么,他说我断了的红绳又被牵上了。我又问是谁,他说我自己心里早就很清楚了,只不过是在纠结罢了。”

 

 

他说你心里早就清楚。这几个字一落地就在火雷霆心里撞得咣当响。他太开心了,此刻他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个在纠结这件事的,他还知道自己并不是独自在两人之间构筑的路上奔跑。他再次紧紧拥抱了急速锋,火热的气息让竹林仿佛回到了盛夏。

 

 

“……大鸟依人。”

 

 

“换个词。”

 

 

“双向奔赴。”急速锋笑着,也把对方抱进了自己怀里。

 

 

此章END

 

 

 

后记小插曲:

 

 

火:话说你现在可多了个职务

急:啊?
火:老板娘

急:重申,谈恋爱不等于拜堂

火:月老的红绳不是这么说的

急:……这就去剪了

火:害羞麻烦选个文静的方式而不是破坏性的【摁住】

急:那多个职务是不是多一份工资

火:倒也不必把鬼贪财的特点坐得那么实。对了,中秋晚上的时间留给我

急:我先看看记事本【掏小本】

火:我不管,本子上所有的安排都推掉。或者我现在把本烧了,看不见安排就是没有安排。

急:我觉得你这也不文静。行了行了我们赶紧去采购吧,当然我不介意先去买点喝的

火:好啊

急:话说你想好特供月饼什么馅儿了吗?

火:内部的想好了。矿业大学那个可以敲钉子的月饼,做五份

急:???

急:多大仇,你为什么要坑害轮子他们

火:因为你啊。我醋了那么长一段时间自己跟自己较劲很累的,我要让他们体会一下生活的艰苦

急:听之不似人言

火:我是朱雀,且记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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